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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不懂（六）

王美仁坐在驾驶室内，双眼紧盯着街道上的路人及过往车辆，谨慎的驾驶轿车行进着。

肖兰兰坐在副驾驶座，目光也放在车窗外，双手放在膝盖上，紧握手包。

顾影一人坐在宽敞的后座上，细细打量车后的空间，手摸了摸皮质的车座，在看看外面倒退的人与景，表情里是藏不住的兴奋。

“王小姐，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？”肖兰兰回眸看向王美仁，好奇地问道。

“拍戏的时候，不免有些拍摄地点较为偏远，为了方便，我就请教了我的司机，在他没事的时候，我时常自己开出去放松心情。”

王美仁正说着，看了眼车外，前面有些拥堵，她开始往后倒车，想换条路走。

“那学开这玩意儿难吗？”顾影也问道，她盘着腿坐在后面，满脑子的问题正争相恐后的往外蹦哒。

“以顾小姐的聪明才智，学开车对你来说不是难事。”王美仁观察着道路情况，又要回答顾影的问题，颇有些应接不暇的感觉。

“真的？！”顾影激动的冲到前座，双手攀附在驾驶座后背上，“那你能教我开车吗？等我学会了，我就开着车带我二哥满天津卫跑着玩儿！”

“当然可以了……peng！！！”

许是顾影的动作太大，吓到了王美仁，或是被顾影分了神，王美仁话音未落，车身一震，车尾一响，三人被吓得不敢说话，也不敢动弹。

好一会儿，顾影慢慢回身，望向车尾，昏黄的灯光，让人看不清后方车里人的模样。

“我们是不是要下去看看？”肖兰兰缓缓出声。

“我去看看......”王美仁才反应过来。

“我陪你一起吧！”肖兰兰一起身，顾影也动身下车，“还有我，好歹我还会些拳脚。”

三人都有些惊魂未定，但都强装镇定，尤其是看到后面车内走下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，他一身考究的西装，借着灯光，终于看清男子的面容，一双桃花眼，衬着他俊秀的面庞，动作规矩大方，让三人微微放下心。

男子自称姓李，跟着王小姐相互检查了对方的车辆情况。

肖兰兰看了眼李先生的车后座，貌似还有其他人，不免有些担心，这大晚上的，她们三个女子，出了这样的事，接下来的事情走向委实令人担忧。

“李先生，我是报社记者肖兰兰。事发突然，为保证公平，不介意我拍几张现场照片吧？”

“当然不介意，您请便，肖小姐。”面对肖兰兰，李先生尊敬有余，还带着一丝恭维。

肖兰兰微笑的看了李先生一眼，拿出相机，蹲下身取证拍照。

“李先生，此事错在我，赔偿金您说多少，我绝不还价！”

但没想到，李先生婉拒了王美仁提出的赔偿金，表示天色已晚，三位女士在外多有风险，不如明天约个时间再商谈。王美仁见此，内心十分感激，主动递上自己的名片。

“谢谢李先生，这是我的名片，此事还怪我车技不精，坏了您一辆好车。”

“王小姐莫要往心里去，一辆车而已，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！”

“我这儿的照片您也可以明天取给保险公司看，地址是津城报社，您就报我的名字就好。我们做记者的，最讲究事实，照片您可以放心。”

“自然是信任肖小姐的，明日我定亲自去取。”

“那我们就各回各家，各找各妈！”顾影一甩袖子，盖棺定论。

翌日。

郭得友照例在运河边上走了一圈，在早市上买了几样早点，晃晃悠悠的走到神婆家，敲敲门。

“谁啊？！”老神婆中气十足地问道。

“我！”

门拉开一条缝儿，老神婆从里瞅着郭得友。

“你来干什么？”

郭得友假笑着，提起手里的早点示意。

“这不给您送早点嘛！”

“我还不知道你小子，哼！顾影那臭丫头还睡着呢，不知道昨晚又去哪儿疯了。”

郭得友听着老神婆那阴郁的音调，都能感觉她那刀子似的眼神正往自己脑袋上扎。

“哎！昨晚我可是和我师傅在龙王庙呆着，不关我的事啊！”

“我有说你嘛？！”

“行行行，既然您不让我进去，那就劳驾您了！”

郭得友瞧出老神婆今日心情欠佳，于是将早点一递，潇洒地转身，等顾影醒来再来找她。

待郭得友晃悠回龙王庙，就看见老郭师傅正在做纸扎。

“师傅，来活了。这是谁家定制的呀？”

“你管谁家呢，有人叫咱做，咱就做，拿钱办事，管那么多作甚！”

“这不是随口问一句嘛，火气这么大，早上都吃火药了？”

郭得友嘟囔着，坐下来帮忙。

“你说什么？！”

“没什么师傅！”

报社

肖兰兰专心伏案工作，相机放在一边。身边走过三三两两的同事。

“兰兰姐，你知道昨晚发生命案了吗？”上次和肖兰兰一起看拜河大典的同事小王风风火火地跑过来。

“哪儿啊？”肖兰兰听见有新闻，立马拿起相机，起身往外走。小王急忙跟上。

“是城东头的李家少爷，听说，人跟着车一起栽进海河里了。现在警察正带人打捞呢！”

“什么？！”肖兰兰一脸惊诧。“快带我去！”

河边

一帮群众已将码头围得水泄不通，付队长带着人正维持现场秩序。

“看什么看啊，没见过捞漂子啊，快都散了！别影响警察办事！！”

付队长嚎完一嗓子，回身看向码头，一脸无奈。

“你说这都嘛事！”

付队长走到某人边上。

“我说丁会长，您家码头是不是该考虑考虑，请小神婆来做个法事，散散煞气啊？”

丁卯一脸凝重，心里也是憋了一股火。

这是最近他和崔疯子争抢的新地盘，好不容易抢到手，没多久就出了这样的事，这该死的崔疯子！

“小人作怪，请谁来都没用！”丁卯阴沉沉地开口。

“看来丁会长是知道凶手是谁了？不知能否告诉付某，也节省付某的时间。”

付队长看着对面的李家人，墨镜遮挡住他双眼情绪。

“此事就不劳烦付队长了。”丁卯淡淡拒绝。

“诶你......”付队长一口气梗在心头。“对警察隐瞒实情不报可是犯法的！”

忽然水面传来声音，铁牛钻出水面，大口呼吸，水里像是拖着什么东西，往岸边游来。

捞尸队的兄弟们都上前帮忙，将尸首抬上岸，放好，铺上白布。

看见尸首的李家人开始躁动，李家老爷走上前，掀开白布一角，身子猛的一震，微微颤抖，一双眼盯着白布下的身形，手死死攥住，强忍眼中的泪意。

“这人世间，最不忍白发人送黑发人啊。”付队长唏嘘不已。

丁卯看着李家老爷，不做声。

风吹着李家老爷的银发，他彷佛一下苍老了十岁。

付队长走到李家老爷身边，交谈了一会儿，随即李家人上前敛走尸首，离开了码头。

人群见热闹没有了，也跟着散了。

“付队长！”一个软糯且坚定的女声从后方传来，语气带着焦灼。

付队长和丁卯回头，肖兰兰正艰难的穿过人群，她的同事小王护在她身边，帮她隔开周围的人。

“肖小姐！你怎么来了？”付队长赶忙过去，亲自接肖兰兰。

丁卯挪动脚步，却又停下。看着肖兰兰在同事小王和付队长的陪同下来到码头，丁卯神色中除了疑惑，还暗藏一丝复杂。

“肖小姐，这人已经被苦主带回去了，这现场真没什么可拍的。”付队长边护着肖兰兰往码头里走，边说。

“谁说的，不是还有辆车在河底躺着吗？”

肖兰兰径直走到铁牛面前。

“我有个请求，不知道您能不能再下水一趟，帮我仔细查看车的情况。”

“。。。可以。”“劳烦了。”铁牛不明所以，但还是再次潜下水。

“兰兰姐，这车是有什么问题吗？”小王也是一脸疑惑。

“只是详细记录现场情况而已。”

肖兰兰嘴上这样说，心里却起了疑心。

这个码头位于城西头，李家少爷住在城东头，归家路线怎么绕都绕不过来这边。

“肖小姐面对新闻，还是一如既往的尽职尽责啊。”付队长谄媚道。

“付队长过奖，这是我们记者该做的。”肖兰兰露出职业微笑回应付队长。

随即回身看向丁卯打招呼，眸子里含着笑意。

“丁会长，许久未见，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见面。”

“肖小姐，你就别打趣我了。看样子，我是真的该请顾影来帮我驱驱晦气了。”丁卯双眼带笑。

“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。”

两人正闲聊着，铁牛猛然从水里钻出来，肖兰兰急忙走上前。

“怎么样？”

“车子除了车头有些变形，没有其他异样。”

肖兰兰听了，眉头紧皱。

“多谢。”

“哎呀，指不定是这李家少爷在哪个温柔乡里喝多了，回家路上没注意才酿成的悲剧。肖大小姐，您就高抬贵手，别再深究了。”

“付队长，我是记者，只报道事实。而这，就是您的工作了。小王，我们走。”说完，肖兰兰转身就走，丁卯立马跟上。

“你觉得此事有蹊跷？”

肖兰兰看了眼丁卯。

“难道丁会长不觉得？”

“我不仅觉得此事有蹊跷，我还知道是谁做的。”

“谁？”肖兰兰正色道。

“崔疯子。这个码头我与他争了数月。最后他输给了我，他于心不甘，才用这种小人招数来害我。”

“原来如此，但崔疯子与李家少爷有何过节，要害他性命？”

“我听说，李家少爷曾允诺帮助崔疯子拓展旁的生意门道，但后来食言了，因此崔疯子亏了一大笔钱。”

“崔疯子如此偏激，丁会长要更小心才是。”

“放心，他还伤不到我头上。”

“还是小心些为好，我就先回报社了。”肖兰兰微微一笑，带着小王离开。

丁卯目送肖兰兰，回身走到付队长身边。

“是崔疯子。”

“你说什么？”付队长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
“你刚刚不是问我谁是凶手吗？”

“有什么证据？”

“这不就要靠付队长您去挖掘了吗？给崔疯子一个警告，也还给李家和我漕运一个公道。”

付队长听后领着一队人马离去。可没想到，过了几天，传来的不是崔疯子被逮捕的消息，而是王美仁锒铛入狱。